她是天使


          每一次,奶奶都會對她說,你是我的小天使。而他總會抬頭問,我是天使,那這里是天堂嗎?這樣的話語,曾讓人聽著覺得她天真可愛吧,現(xiàn)在卻什么都不同了。

          天堂

          小時候,小村的確是她的天堂。伴著每日清晨的雨露落下,總會聽見她銀鈴般的笑聲,是她正坐在跌蕩起伏的秋千上,露出童真的笑容。

          奶奶會在她快要樂瘋的時候,輕輕將她抱下來,輕輕呵訴她,但還是關(guān)心地為她披上一件大衣,提醒她天涼了。

          不得不說,這個小村是她的天堂,她童年的夢。

          在這里,她很幸福。她是這里的天使,因?yàn)樗幸粋€只屬于她的奶奶,即使父母車禍身亡,即使沒有一個伙伴。但是她相信,有奶奶在,就足夠了。奶奶給了她了全部的愛。她不缺乏快樂。

          車禍

          小村里如童話一般的日子如流水般過去,很快,一年一度的趕集日到了。

          她第一次起了個大早,調(diào)皮地用絨毛撓醒了睡熟的奶奶,催促著奶奶穿好衣服,不等太陽伸完懶腰,便拉著奶奶出門趕集。

          琳瑯滿目的商品掠過眼前,她走馬觀花地看著,拉著年邁的奶奶加快了腳步,忽略了奶奶笨拙的步伐和跟不上累的滿頭大漢。忽的眼中精光一閃:好漂亮啊!她不由得為之深深吸引。優(yōu)雅淡紫色的錦囊,發(fā)出淡淡的百合幽香,如出自幽谷般沁人心脾。她不由得加快腳步跑過去,忘記了被她忘在原地的奶奶。

          雖只隔短短五米的距離,但在一瞬間生死相隔。

          當(dāng)那輛轎車弛來時,她驚呆了:奶奶,奶奶!

          奶奶的血濺到了車上,與鮮紅色的車壁分不清。車上的人知道撞了人,厭厭地下了車。心疼地摸著車門,往地上瞪了一眼,說:“真臟!”然后坐上車一溜煙跑了。

          她慢慢抱起奶奶的頭,不顧別人異樣的眼光,不顧沒躲過傷口的疼痛和從自己腿上流出的液體。任淚水沖刷奶奶滿是鮮紅的臉頰。淚與血混合的液體流過奶奶飽經(jīng)風(fēng)霜的皺紋。試探奶奶的鼻息,已然微弱。

          生與死

          她聰明的大腦在那一刻空白,只知道用小手堵住奶奶不斷流血的肚子,她相信,奶奶這樣會好一點(diǎn),哪怕一點(diǎn)點(diǎn)。

          她內(nèi)疚,她自責(zé)。她后悔那一刻沒有放慢腳步,后悔當(dāng)時不在奶奶身邊,后悔早上匆匆叫奶奶起床,后悔……她怕奶奶死,要知道生與死中的距離多么遙遠(yuǎn)。

          天使不怕疼

          記憶里一團(tuán)模糊,呆呆地看著她平日最敬愛的奶奶被臺上擔(dān)架,送往醫(yī)院,才恍然大悟的跟上去。

          病床上的奶奶面色蒼白如紙,想到奶奶不會像往日那樣疼自己了,不會捏自己的臉、逗自己開心了,不會給自己做好吃的茶點(diǎn)了,不會在早上給自己加衣服了……

          忽然,氣若懸絲的奶奶真開了眼睛。她高興地說,奶奶,您醒了?

          奶奶無力地說,孩子,我的天使,你也受傷了?

          是啊,奶奶。

          疼嗎?

          奶奶,她忍著疼痛說,我不疼。我是您的天使,天使不怕疼!

          聽到這句話,奶奶忽沒有了動靜,眸孔也黯然無神。

          這一刻,眼淚迷糊了她的雙眼,滴在奶奶的臉上。從前,還埋怨過奶奶臉上的皺紋好丑哦,但此時,卻像有一塊棉花堵住喉嚨,悶悶的發(fā)不出來聲音。只有哭,哭。

          一夜長大

          這個夜里,她想了很多,之前與奶奶相處的日子和現(xiàn)在,只隔了一天啊,奶奶逝去,這讓她怎么接受?畢竟只有一天之隔啊。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,觸手可及。奶奶,奶奶,奶奶,不要走,我不要你走!

          我要您給我買裙子,我還沒有一件裙子呢,我還要您給我講故事,不然,我睡不著啊,奶奶,您知道嗎?快醒來為我講故事吧!

          翻來覆去了一整晚,未曾睡過。

          第二天,安葬了奶奶。她想通了,奶奶,您放心,放心。我會好好的。我不疼,我不哭,我會堅(jiān)強(qiáng),活得好好的。您安心走吧!別忘了,您去天堂之后,代我向爸爸媽媽問聲好,就說我很幸福!告訴他們,雖然他們未曾給我說過一句話,但我不怪他們!告訴他們,我在這里當(dāng)著所有人當(dāng)面說,我愛他們。沒有他們的夜里,有您在,我不寂寞!

          她是天使,一個離開父母仍然快樂成長的父母,卻在離開奶奶之后受了傷,但這樣的傷會被外衣遮蓋,她說過,她是天使,她,不怕疼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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