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把吉他的和弦,清唱了多少次月圓”
——題記
又是月圓,街邊月餅飄來熟悉的甜香,候車廳里已是人滿為患,周圍不斷有手機鈴聲響起,家人的聲音在這一刻格外清晰,落落的手機卻始終保持沉默。
落落抬頭看天,今夜月亮確實圓的很,皎潔中透出一種瑩潤的色澤,似乎觸手可及,卻又遠在天邊。
坐上了車,月亮還是在車子一側倔強的追隨。車窗外,滿臉喜悅的人們匆匆地奔向家的方向。落落打開手機,又習慣性地合上,側臉看向窗外,月亮依舊嵌在夜幕中,依舊明亮皎潔,什么都沒有變。
這瑩瑩的月,究竟見證過多少人的悲歡離合?
落落初見李冉是在兩年前,她剛轉來這個班時。
人們總是先入為主,落落自然就被孤立了。當一個纖弱的女生一個人搬著桌子上樓梯時,大多數人選擇了圍觀,看熱鬧,甚至起哄。但,落落并未忍氣吞聲,她忽然轉身,把桌子甩下了樓梯,幾個原本跟在他身后看熱鬧的人被嚇得不輕。人群漸漸散去,沒人愿意冒著生命危險看熱鬧。落落正欲下樓,另一個人把桌子遞了上來,也是個女生,落落一愣,來人抬頭:“李冉,你的同桌。”就這樣,兩個人認識了。
班里人一度懷疑這兩個人到底是不是朋友,見面開口淡淡的,仿佛只是陌路。可萬一其中一個有困難,另一個卻又會不顧一切去幫忙,幫完之后,又是沉默,好像這一切從未發生過。作為朋友唯一的證據,也許是兩人手上一模一樣的木質手環,上面清晰地刻著一個大寫字母“L”。
落落不善言辭,李冉也很少開口,兩個人就這么淡淡的相處。直到中秋節那天,李冉抱著大吉他和落落坐在樹蔭下,給她彈了一晚上的曲子,落落記得,那天晚上月亮特別美,美得有些不真實。
李冉的吉他彈得很好,落落卻是怎么也學不會。校慶晚會上,原本說好落落唱歌,李冉伴奏。上臺前,兩個女孩相視而笑,走上舞臺,落落突然覺得嗓子澀澀的,伴奏響起,落落卻沒有張口。李冉又重回一次,落落總算張了口,可聲音卻是怎么也找不回感覺,落落急的滿臉通紅。這時,李冉緩緩開口,聲音很小,卻很清亮,后來,就漸漸大了起來,落落尷尬到只能在一旁當擺設。一曲唱罷,兩人走下舞臺,李冉想安慰落落,但落落徑直走了。李冉隱隱的感到,有些事情,正在漸漸消失。
李冉沒有跑去道歉,一切依舊,只是變得有些小心翼翼,像是怕會失去什么。填報志愿前,李冉跑去問落落,想要報哪里的學校。落落把奶茶的吸管咬得扁扁的,說:“當然是北京,那里有全國最好的學校。”語氣異常堅定。李冉“哦”了一聲,沒有再說什么。
通知書下來,李冉興高采烈的去找落落:“你看,我考上北大了,我們以后就能在一個學校里了……”話沒說完,咽在嗓子里的,是說不出的失落。落落報考的是浙江大學。李冉掉頭就走,落落想說些什么,卻又說不出,眼里流淌著的,是說不出的難過。
李冉坐在院里彈吉他,是那首再熟悉不過的“姐妹”,彈完后朝樓上看了一眼,轉頭離開了。沒人知道,落落坐在陽臺上握著李冉送的木質手環,哭得喘不過氣來。沒人知道,就因為李冉的一句“以后想去杭州看斷橋殘雪”,落落放棄了北京報考了浙大。沒人知道,在這個月圓之夜,這兩個女孩流下的眼淚,比任何時候都多。
車靠著站牌緩緩停下,落落的的思緒被打斷,她起身離開,下車后又抬頭看了一眼,月色依舊。她向著家的方向走去。此刻,在她的身后,一個女孩上了公交車,刷卡時衣袖滑下,手腕上一只木質手環上的“L”清晰異常。
車子緩緩開動,開向了未知的遠方。
月圓人漸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