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物表
杜雨田——男，25歲，送奶工，外形英俊而又成熟。
杜奶奶——女，77歲，杜雨田奶奶，家庭婦女，因久病而瘦弱。
秦麗麗——女，22歲，大學中文系學生，外形高雅、美麗，衣著也很講究。
秦奶奶——女，74歲，秦麗麗奶奶，家庭婦女，很慈祥的老太太。
秦曉夢——男，15歲，秦麗麗弟弟，初二學生，因營養過剩而肥胖，很調皮的樣子。
張 眉——女，22歲，秦麗麗的大學同學，小家碧玉的樣子。
1
深秋的一個傍晚，穿著件洗得發白夾克的杜雨田按響了秦麗麗家公寓樓的電子門門鈴。
穿著很時髦的秦麗麗拿起通話器。
秦麗麗：誰呀？
杜雨田：我是訂牛奶的，你們家不是要訂牛奶嗎？
電子門打開了，杜雨田走上三樓，又按響秦麗麗家的門鈴。
秦麗麗打開家門，但并沒有想讓杜雨田進屋，二人站在門口說話。
秦麗麗：我家想訂三袋牛奶。
杜雨田：您想訂幾個月？每袋訂三個月贈送一瓶2。5公斤的色拉油。訂半年贈送一床被。
秦麗麗：被是什么樣的？
杜雨田：是小花格子的被套，里面是晴綸棉。
秦麗麗：有樣子或產品宣傳單么？
杜雨田：對不起，沒有。不過您要了若嫌不好可以換。
秦麗麗：（想了想）我們訂半年的，贈品要一床被，其余的要油。
杜雨田：好，明晚六點我給您送贈品來。（又說）一袋奶半年費用是200元，三袋600元，我給您開發票。（蹲在地上用腿墊著寫發票。）
秦麗麗：（將錢遞給杜雨田，接過發票看）嘿，你的字不錯呀，練過書法吧？
杜雨田：（靦腆地）練過幾天，寫不好瞎寫。
秦麗麗：就你這字還叫瞎寫？比我們班字寫得最好的還好。你要是參加我們大學的書法比賽，準能得第一！
杜雨田：（靦腆地笑）您真能說笑話。
秦麗麗：我說的是真的，要不你寫幾篇字，下次學校書法比賽時填上我的名字試試。
秦曉夢這時走了過來，抓過發票看。
秦麗麗：（對秦曉夢）你好好看看吧，再想想你那兩筆字，跟狗爬的似的。
秦曉夢：你別光說我，你的字也不如他啊。
秦麗麗：（笑拍了秦曉夢一下）說你你就不服氣。
秦曉夢：讓我服氣你得比我強啊。
秦麗麗：我的字還不比你強？
秦曉夢：強點兒不多。（向杜雨田點一下頭）比他的字差遠了。
秦麗麗：比你強就行，你就得服。
秦曉夢：我服他不服你。
杜雨田：（笑著叉開）我把你們家的奶箱安上吧，就安在樓下電子門旁邊。
2
杜雨田：（用手指在秦麗麗家一樓電子門旁的墻上比劃，對站在一旁的秦麗麗說）您看安這么高行嗎？
杜麗麗：（點點頭）行，就安在這吧。
杜雨田用電鉆在墻上打眼，又裝上螺絲，安上奶箱。
杜麗麗在一旁看著，臉上浮起笑容。
杜麗麗：你干活挺麻利啊，手腳怪利索的。
杜雨田：（笑了）我今天遇上好老師了，總受表揚。
秦麗麗：（笑說）人們搞吹捧都是有目的的。
杜雨田笑看著杜麗麗，等著她說下去。
秦麗麗：我想請你幫我個忙。
杜雨田：（笑說）小姐有什么吩咐就請說吧。
秦麗麗：我想給電話安個分機，請你幫我在墻上鉆兩個眼。
杜雨田：這容易，咱們上去吧。
3
杜雨田跟著秦麗麗走到樓上家門口。秦麗麗先進屋換上拖鞋，又給杜雨田拿了雙拖鞋。
秦麗麗：（對杜雨田）換上拖鞋吧。
杜雨田：（有些猶豫，想了想說）你們家有沒有塑料袋？我把鞋套上吧。
秦麗麗：那多不方便呀，還是換上拖鞋吧。
杜雨田：（臉微紅）我，我總跑路，又是汗腳，有味。
秦麗麗：沒關系，換上吧。
杜雨田還是猶豫。
秦麗麗：（不耐煩）你一個大小伙子，怎么這么磨嘰？快換上吧。
杜雨田無奈，只好換鞋。當脫下鞋時，他的一只襪子露出了腳趾頭。他的臉更紅了。
秦麗麗：（裝作沒看見）快進屋吧。（說著向屋里走去）
杜雨田走進屋，看到這所新房子裝修得很豪華，家具和陳設也很講究。
杜雨田按著秦麗麗的指點，在墻上鉆好眼，又把電話線穿好，接著又拿起掃帚掃地上的塵土。
秦麗麗：（搶掃帚）你快歇歇吧，地我來掃。
杜雨田：還是我來吧，您就別占手了。按打工的規矩，活完場地清啊。
秦麗麗：（笑說）你那是給雇主干活，我這可是求你幫忙啊。
杜雨田：我干慣了，幾下就干完了。（說著繼續打掃）
秦奶奶：這孩子，真是個勤快人。（說著遞給杜雨田一杯水）來，喝口水。
杜雨田：（接過水杯）謝謝奶奶。
秦曉夢這時走了過來。
秦曉夢：大哥，你再幫我個忙吧，我想在我那屋墻上鉆個眼安上螺絲，掛網球拍。墻硬，釘子釘不進去。
秦麗麗：你就別來添亂了，你大哥干半天了，讓他歇歇吧。
杜雨田：沒關系，這只不過是舉手之勞。
杜雨田又在秦曉夢臥室的墻上鉆眼，安螺絲。秦麗麗微笑著看著他的背影。
4
晚上八點左右，秦麗麗和女同學張眉走在回家的路上。二人邊走邊聊。
張 眉：這個電影你覺得怎么樣？
秦麗麗：我覺得不錯，這是根據遲子建的小說改編的，凡是遲子建寫的東西我都喜歡。
張 眉：我知道，你是個遲子建迷。她要是個小伙子啊，準能成為你的夢中情人。
一陣寒風吹過，秦麗麗縮了縮脖子。
秦麗麗：呀，秋風瑟瑟，好冷呀。
張 眉：（笑說）我要是個英俊的小伙子，你就不覺得冷了。
秦麗麗：（笑著反擊）你是不是想男人想瘋了？小伙子、小伙子叫個不停。
張 眉：（笑說）想也沒錯。你我都過了二八妙齡，也該名花有主了。
秦麗麗：（笑說）不害臊，還名花呢，我看你是狗尾巴花。
張 眉：（笑著抱住秦麗麗撒嬌）我的好姐姐，干嘛對你的美眉妹妹這么刻薄呀。
秦麗麗：（看看前邊）我到家了，你進去坐坐嗎？
張 眉：（看看手表）都八點多了，我得趕快回家了。
秦麗麗：那就再見吧，祝你做個好夢，夢到你的情哥哥。
張 眉：借你的吉言，我一定能睡個好覺。
秦麗麗走到自家公寓樓的電子門前，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，那身影發出聲音：“您回來了？”秦麗麗定睛一看，是杜雨田。
杜雨田：（用手指了指贈品）我給您送贈品來了。按你們家門鈴，可沒有人。
秦麗麗：我奶奶和我弟弟到親戚家去了，我，我有點事耽誤了，才回來。你等了好一會兒了吧？
杜雨田：我是按昨天約定的時間來的。
秦麗麗：呀，那等了兩個多小時了。（看看杜雨田身上單薄的衣服）凍得夠嗆吧，真是對不起。
杜雨田：沒關系，凍慣了。
秦麗麗：你按門鈴沒人，可以先回去，明早送奶時再把東西捎來嘛。
杜雨田：我怕你們一會兒回來等著著急。（又說）我們送奶挺早的，那時送東西怕影響你們休息。
秦麗麗：你想得還挺細的。走吧，幫我把東西捎上去，再進屋喝口水暖和暖和。
杜雨田與秦麗麗走上三樓。秦麗麗掏出鑰匙開門，進屋后又給杜雨田拿出拖鞋。
杜雨田：東西送到了，我就不進去了。
秦麗麗：進去喝口水暖和暖和嘛。
杜雨田：時間很晚了，就不打擾了。
秦麗麗：沒關系，進來吧。（拉杜雨田的胳膊讓他進屋，杜雨田只好脫鞋換拖鞋。）
秦麗麗注意到杜雨田換了雙襪子，雖然質量不好，但卻是新的。她微微一笑，指引杜雨田進屋坐下。
杜雨田坐在客廳的皮沙發上翻著茶幾上的《小說選刊》。
秦麗麗：（遞過一杯熱咖啡）喝杯熱咖啡暖和暖和吧。
杜雨田：謝謝。（指著《小說選刊》）這期《小說選刊》又有遲子建的小說噢。
秦麗麗：你也喜歡遲子建的小說？
杜雨田：（點頭）嗯，挺喜歡。
秦麗麗：（指著杜雨田手中的《小說選刊》）那她這篇新小說你看了？
杜雨田：（搖搖頭）這是新出的《小說選刊》。我看的都是前幾年的。我們鄰居是個收廢品的，我從他那借收來的舊雜志看，新的我買不起。
秦麗麗：那這本《小說選刊》你拿去看吧，里邊的幾篇小說都不錯。
杜雨田：（高興而又不好意思）這，行嗎？
秦麗麗：有什么不行的？送給你都行。
杜雨田：我很快就會看完送回來。
秦麗麗：不著忙，我看完了，你慢慢看吧。
杜雨田：那謝謝了。
秦麗麗：這點事兒還謝什么？你真是客氣。（又問）你喜歡遲子建小說的哪方面？
杜雨田：（靦腆地笑）我說不好。她的小說經常寫一些善良、正直的小人物，使我挺感動的。她的小說還有一種童話的天真和神奇，很吸引人。
秦麗麗：說得不錯呀。（指指《小說選刊》）等你看完了這本，我們再好好交流交流。
杜雨田：（靦腆地笑）你是大學生吧？
秦麗麗：（點點頭）明年就畢業了，學中文的。
杜雨田：（靦腆地笑說）那我這大老粗怎么敢班門弄斧？
秦麗麗：你是高中畢業？
杜雨田：我很想讀高中，可家里窮，讀不起，我只讀到初中。
秦麗麗：那你家里都什么人？
杜雨田：我的父母很早就病故了，奶奶靠收廢品把我拉扯大。我長大了，奶奶也老了，現在走路都吃力，基本不出屋。
秦麗麗：（同情地望著杜雨田）噢。
杜雨田：（看看墻上的電子鐘）時間不早了，我回去了。您休息吧。
秦麗麗：咱們都是同齡人，你就不要“您”、“您”的了，就用“你”吧。我叫秦麗麗，你叫我名也行。
杜雨田靦腆笑著點點頭。
5
晚上，杜雨田到秦麗麗家還雜志。
秦麗麗：（拿著包著皮的雜志看著，又笑對杜雨田）你還把書包上皮啦？包得這么好。
杜雨田：（靦腆地笑）新雜志，我怕弄臟了。
秦麗麗：（看著杜雨田笑說）怎么樣？交流交流？談談讀后感？
杜雨田：（笑說）我一個初中生跟你大學生怎么交流？
秦麗麗：我在寫一篇分析小說創作的論文，想聽聽各方面的看法，你就談談嘛，特別是談談遲子建的作品。你不是喜歡她的作品嗎？
杜雨田：你實在要聽，哪天我們再談吧。今天我奶奶感冒了，我是出來買藥，順便給你送書的。
秦麗麗：我們家有感冒藥，你拿些去吧。
杜雨田：我已經買了，謝謝你。
那好吧。（指指書柜）這里還有一些新書和新雜志，你可以再挑兩本。
杜雨田：這，行嗎？
秦麗麗：我的書，我做主，有什么不行的？
杜雨田：（笑說）一般來講，讀書人的書是不愿意外借的，尤其是小姐的書。
秦麗麗：一般來講，是這樣，可我的書愿意借給你看，以后我們好交流啊。
杜雨田：那，那我就再借一本，我一定愛護，保證保持原樣。
秦麗麗：書借給你，我放心。
杜雨田到書柜前選書，看看這本，看看那本，有些眼花繚亂，不知選哪本好了。
秦麗麗看著他的樣子笑了。
6
清晨，杜雨田把袋奶裝進秦麗麗家的奶箱。
秦麗麗跑了出來。
秦麗麗：（對杜雨田）我奶奶昨天半夜拉肚子了，挺厲害的，現在起不來床。你能不能幫我把她背下來，送上出租車？
杜雨田：沒問題，走吧。
秦麗麗：我弟弟跟同學旅游去了，否則就不用麻煩你了。
杜雨田：沒說的，快走吧。
杜雨田把秦奶奶背下樓，又送上出租車。
秦麗麗：謝謝你了，杜哥。
杜雨田：奶奶送到醫院怎么辦？要上樓不還得有人背嗎？
秦麗麗：到那再說吧。
杜雨田：醫院遠不遠？
秦麗麗：不遠，也就兩三里路。
杜雨田：那我跟著去吧。
秦麗麗：你不還得送奶嗎？
杜雨田：把奶奶送到醫院后我再回來送。抓緊點兒，影響不大。
秦麗麗：那太麻煩你了。牛奶就先放我家倉房里吧。
杜雨田：好。
杜雨田跑著把牛奶送進倉房，又跑回來上出租車。
出租車急馳而去。
7
杜雨田背著秦奶奶走進醫院。又背著她走上三樓腸胃科診室。將杜奶奶放在診床上后，他說去上廁所。進了廁所他走到窗前大口喘氣，又用手捂住心口，頭上流下汗珠。喘息片刻后他走了出來。
杜雨田：（走進診室對秦麗麗說）你先給奶奶看病，我去送奶了。
秦麗麗：（從背包中掏出十元錢遞給杜雨田）你打出租車回去。
杜雨田：也就二里路，我快走回去。（說完轉身走）
秦麗麗：（跑上前塞錢給他）還是坐出租車，又快又省勁。
杜雨田：（推開秦麗麗的手）我走得快，跟出租車用時差不多。（說完就跑開了）
8
秦奶奶躺在醫院病床上打著吊瓶。秦麗麗守在奶奶身旁。
杜雨田走了進來。
秦麗麗：你怎么又回來了？
杜雨田：奶送完了，我回來看看。奶奶怎么樣了？
秦奶奶：我好多了。真是辛苦你了，來回的跑。
秦麗麗：是呀，辛苦你了，謝謝。
杜雨田：（靦腆地）沒事，我年輕，跑跑路不算啥。
秦麗麗：（看看吊瓶）奶奶，吊瓶快打完了，我去叫護士。
杜雨田：打完吊瓶回家嗎？
秦麗麗：回家。
杜雨田：那我背奶奶回去。
秦奶奶：孩子，讓你受累了。
杜雨田：奶奶，沒事。
秦麗麗：你不來，我還真不知怎么辦好呢？
杜雨田笑笑。
吊瓶打完了，杜雨田背著秦奶奶走出醫院。
秦麗麗跟在后邊，感激地望著他的背影。
9
秦奶奶病好了，做了幾樣拿手好菜，款待杜雨田，表示感謝。
杜奶奶：（指著桌上的菜，對杜雨田）孩子，這是我專門做的幾個菜，你嘗嘗。
秦麗麗：（笑說）這是我奶奶的拿手秦家菜，要傳給我呢。（說完給杜雨田夾菜）
杜雨田：（吃菜）嗯，好吃，我還從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菜呢。
秦奶奶：（笑說）好吃你就多吃。來，再喝口酒。
杜雨田：奶奶，我不會喝酒。
秦奶奶：這是啤酒，喝點兒沒事兒。
秦曉夢：來，杜哥，我們碰一杯。
秦麗麗：（舉起杯）我也算一個。
秦奶奶：（笑說）好，你們年輕人碰一杯?？吹侥銈冞@些活潑的年輕人，我也年輕了。
吃了一會兒秦奶奶又開口了。
秦奶奶：（對杜雨田）孩子，你送奶養活你和奶奶不容易吧？
杜雨田：嗯，日子不松快。我奶奶比您歲數大，快八十了，身體也沒您好，總有病。
秦奶奶：唉，你和我們麗麗歲數差不多，就要挑這么重的擔子，真是受苦了。
杜雨田：我奶奶撫養我受的苦更多。我現在最大的心愿就是照顧好我奶奶。
秦奶奶：多孝順的好孩子。你奶奶有這么個好孫子真是有福呀。
杜雨田：奶奶您也有福啊，您的孫子、孫女也很好啊。
秦奶奶：嗯，也都不錯，是好孩子?？蓪O子的學習不夠好啊，讓我操心呀。他爸爸、媽媽都在俄羅斯經商，我這當奶奶的就得多操心呀?？蓪W習上的事我又不懂，干著急。
秦曉夢：杜哥，你這么愿意看書，學習一定很好吧？
杜雨田：還可以吧。
秦曉夢：在班上能排第幾名？
杜雨田：前幾名吧。
秦曉夢：前幾名是第幾名?。?/p>
杜雨田：（被逼無奈地笑說）沒得過第二名。
秦曉夢：沒得過第二名？那是第三名。
秦麗麗：傻瓜，你杜哥是謙虛，沒得過第二名就總是第一名。
杜雨田微笑著默認。
秦曉夢：杜哥，那你真是不簡單啊，
杜雨田微笑著沉默。
秦曉夢：杜哥，我正有一道數學題做不出呢，你吃完飯幫我做做吧。
杜雨田：我試試吧?？捎泻脦啄隂]做題了。
秦麗麗：（笑說）別看我是大學生，可我是學文的，數學不靈，幫不上曉夢的忙。
10
吃完飯，杜雨田到秦曉夢的房間幫他做數學題。
不一會兒，秦曉夢興奮地跑進客廳。
秦曉夢：（對姐姐和奶奶）杜哥真厲害啊，一會兒就把題解出了，還給我講得明明白白。
秦曉麗：是嗎？太好了。
秦奶奶：這孩子聰明啊。
秦曉夢：姐姐，你不是要給我找家教老師嗎？我看就找杜哥得了，他講得明白。
秦麗麗：行啊。（對杜雨田）你看行嗎？每周輔導曉夢三個晚上，按市場價給你家教費。
秦奶奶：這樣你還能補貼些家用。
杜雨田：（靦腆地笑）我當家教行嗎？
秦麗麗：曉夢認你你就干嘛。
秦曉夢：（笑對杜雨田）杜哥，我愿意你當我的家庭老師。
杜雨田：那我就試試。不過，輔導可以，錢我不能要。我借書看就行了。
秦麗麗：你這是什么話？你是我們家的朋友，借書看還能要你的錢么？
杜雨田：正因為我是你們的朋友，我才不能要錢。在學習上幫幫小弟的忙，怎么能好意思要錢呢？
秦麗麗：這不是輔導一次兩次，再說，請家教付費也是正常的啊。
杜雨田：我不是家教，我是朋友幫忙。我晚上也沒什么事，來串串門也挺好的。
秦麗麗：你不收費用，我們怎么好意思勞駕你呢？
秦奶奶：是呀，我們過意不去呀。
杜雨田：沒關系，就當我是來串門，跟小弟一塊做做題。給費用我就不好來了。
秦麗麗：你實在要這樣，也就只好如此了。那就多謝了。
杜雨田：（笑說）你總說我客氣。你今天也太客氣了。
秦曉夢：（拉住杜雨田的手）杜哥，那你每周
一、
三、五晚上來我們家，我等你。
杜雨田：好。（又對秦麗麗和奶奶說）那我就告辭了。奶奶，謝謝您的熱情款待。
秦奶奶：（笑說）你再來，奶奶還給你做好吃的。
杜雨田走出家門。
秦奶奶：這孩子真是好孩子啊，多仁義啊。（看看秦麗麗）哎，他就是學歷、家庭條件太差了，要不當咱們家的孫女婿多好??？
秦麗麗：（撒嬌地）奶奶，你說什么呀！
秦奶奶：不過，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啊，這孩子會有出息的。過去的老故事里，也有不少富家小姐嫁給窮小伙的，什么《西箱記》啊，《牡丹亭》啊，還有《三言二拍》、《聊齋》里都有這樣的故事。
秦麗麗：奶奶，你就自言自語吧，我回屋了。（走進自己房間，關上房門）
秦奶奶：（笑說）這孩子。
秦曉夢向奶奶做個鬼臉，也跑進自己房間。
11
晚上，杜雨田在秦曉夢的房間輔導他數學，他講得很認真，也很清晰，秦曉夢很注意地聽著。
秦麗麗端了兩杯咖啡走進來。
秦麗麗：來，你們喝杯咖啡提提神。
秦曉夢：（接過咖啡喝了一口）真香啊，姐姐，你真是個好后勤。
秦麗麗：我這后勤保障跟上了，你的學習也得上去啊。
秦曉夢：有杜哥輔導我，你就等好吧。
杜雨田：（接過咖啡）謝謝你。
秦麗麗：你看你，總這么客氣。你們學吧，需要什么，就說一聲。
杜雨田：（拿起咖啡喝了一口，對秦曉夢）我到你們家才第一次喝咖啡。
秦曉夢：（歪著頭問）好喝嗎？
杜雨田：好喝，香甜里有些苦澀，苦澀里又有香甜。
秦曉夢：（笑）嘿，你這話像詩。
杜雨田：（笑著拍拍秦曉夢肩膀）咱們繼續學習吧。
墻上的電子鐘走過了一個小時。
秦曉夢：（伸個懶腰）哎呀，累了，咱們歇歇吧。
杜雨田：好，歇一會兒吧。
秦曉夢：杜哥，咱們玩會兒電腦游戲放松放松吧。
杜雨田：可我沒玩過，不會玩呀。
秦曉夢：我教你呀，學習你輔導我，玩電腦游戲我輔導你。
杜雨田：好學嗎？
秦曉夢：挺好學的，你這么聰明，一會兒就學會了。
秦曉夢與杜雨田玩起電腦游戲，兩人都很入迷。
秦曉夢：哈，杜哥，你輸了！學數學，我不行，玩游戲，你不行。
杜雨田：我剛玩，不熟，再玩就不一定輸。再來一盤。
秦曉夢：（做個鬼臉）不服？不服就再來一盤。
二人又開始游戲，斗得難解難分。
秦曉夢：哈，你又輸了，還是不行啊。
杜雨田：（臉漲紅了）再玩一盤，我就能贏。
秦曉夢：（筋筋鼻子）不一定吧？
杜雨田：不信試試。
秦曉夢：來。
杜雨田：來。
二人又激烈在電腦上爭斗。
杜雨田：（兩手向上一揚）哈，我贏了！
秦曉夢：你進步真快。再來一盤。
杜雨田：（看看墻上的鐘）哎呀，玩了一個小時了，咱們學數學吧。
秦曉夢：你剛學會游戲，一定有癮。我呢，棋逢對手，也上癮了，咱們今天就玩個痛快。
杜雨田：不能玩了，我沒注意時間，這都玩多了。
秦曉夢：你就一個晚上多玩會兒，怕什么？
杜雨田：不行啊，曉夢，人要能夠控制自己，不能隨心所欲。再說了，你奶奶和姐姐信任我，我不能讓他們失望啊。你也不能讓他們失望啊。
秦曉夢：好吧，咱們學習。
二人又認真學習。
秦麗麗走了進來。
秦麗麗：（對杜雨田）都快十點了，今天就學到這吧，回去太晚了，你奶奶該惦記了
杜雨田：（看看墻上的鐘）好，就學到這吧。
秦曉夢：（笑說）今晚我們學得這么晚，是因為……
杜雨田輕輕捅了秦曉夢后背一下，秦曉夢打住了。
秦麗麗：（追問）是因為什么?。?/p>
秦曉夢：是因為我們學得太專心了。
秦麗麗：好，你專心學就好。
杜雨田：我走了。
秦麗麗：辛苦了，你慢走。
秦曉夢：杜哥再見。
杜雨田：再見。
12
冬季的早晨，秦麗麗在家中的陽臺上跑步，她從窗戶看到杜雨田一瘸一拐地走著送奶。她連忙穿上大衣跑下樓。
秦麗麗：（對杜雨田）你的腳怎么了？
杜雨田：路上有一個坑被雪蓋住了，我一下滑了進去，把腳脖子扭了，所以送奶晚了一些。沒耽誤你們喝奶吧？
秦麗麗：沒事。（又問）傷得很厲害吧？
杜雨田：沒事。
秦麗麗：什么沒事，我看你走路一瘸一拐挺費勁，肯定傷得挺厲害。來，我看看。（她捋起杜雨田的褲腳察看）你看看，腫得這么厲害，鞋帶都系不上了。不行，你不能送奶了，要休息，否則傷會加重，還可能落下毛病。
杜雨田：沒事，我沒那么嬌貴，挺一挺就過去了。
秦麗麗：不行，你一定要休息。
杜雨田：不行，這奶得送啊，用戶等著喝奶呢。
秦麗麗：你們有替換的人吧？
杜雨田：原來有一個可以同我相互替換的，可他正患重感冒，發燒起不來床。
秦麗麗：那，我替你送。
杜雨田：你？怎么能勞累你呢？
秦麗麗：你呀，就別瞎客氣了，養傷要緊。你是靠身體吃飯的，要是落下毛病以后怎么辦？
杜雨田：可你不知道用戶的地址呀？
秦麗麗：咱們今天坐出租車送，你坐在車上指點我送。
杜雨田：打車送奶？那要花費多少錢??？
秦麗麗：這時候你就別想錢了，這點兒錢對我也不算什么。走，咱們快送吧，不要影響用戶早上喝奶。（說完拉著杜雨田走）
秦麗麗、杜雨田坐出租車送奶，每到一家，杜雨田指點，秦麗麗下車將袋奶送進奶箱。
下雪了，秦麗麗送完一家的奶，走回出租車，身上掛著雪花。
杜雨田幫秦麗麗打掃肩背上的雪花。
秦麗麗：又下雪了。
杜雨田：下雪了
秦麗麗：我喜歡雪花。
杜雨田：我也喜歡雪花。
二人望著天空，天上雪花飄飄……
送完最后一家，秦麗麗松了一口氣。
秦麗麗：（雙手一揚，笑對杜雨田）啊，終于送完了。這大冷天，我都跑出汗了，你這活不輕啊。
杜雨田：真是十分感謝你啊。
秦麗麗：你又瞎客氣。走，我送你回家，你腳好之前，都由我替你送。
杜雨田：這……
秦麗麗：你別說客氣話，再說我就煩了。
杜雨田：我……（想說什么，又不知說什么好）
秦麗麗：（拉杜雨田進出租車）走吧，我送你回家。
杜雨田坐進出租車，眼睛有些潮濕了，他把臉扭向窗外。
13
晚上，秦麗麗一家三口坐在客廳里嘮喀。
秦奶奶：雨田這孩子腳傷不知咋樣了？
秦麗麗：會好一些了吧。
秦曉夢：姐，我們去他家看看吧，買些吃的，再買些藥。
秦麗麗：（笑說）嘿，我們家曉夢也知道關心人了。
秦曉夢：杜哥對我這么好，我不惦記他能對勁嗎？這次買東西就用我的零花錢。
秦麗麗：（笑說）越夸你還越來勁了。好，仗義，像個男子漢。
秦奶奶：不用，你那點兒零花錢平時都不夠花，還是我拿錢吧。
秦曉夢：用我的，這是我的一份心意。
秦麗麗：（笑說）你們就不用爭了，東西我已經買好。曉夢，走，咱們這就送去。
秦曉夢：（做個鬼臉）姐，你可真關心杜哥啊，你不是想讓他當我姐夫吧？
秦麗麗：（笑罵）壞小子，說什么呢？我揍你。（上前打秦曉夢）
秦曉夢：（笑躲）哎呀，我不敢了。奶奶，快攔住我姐！
秦奶奶：好了，別鬧了，快去吧，天冷，早去早回。
14
秦麗麗與秦曉夢拎著東西走進杜雨田的家。這是一間半小平房，一間住人，半間做廚房。室內擺設極其簡陋：一鋪炕，炕上有兩個舊木箱，地上一張舊兩屜桌，兩把舊椅子。
杜奶奶躺在炕上，見客人進來，掙扎著起身。
杜奶奶：（抱歉地對秦家姐弟）一到冬天，我這風濕病、氣喘病就犯了，起不來炕。
秦麗麗：（連忙勸杜奶奶躺下）奶奶，您快躺下，別著涼。
秦曉夢：是啊，這屋里可不暖和，也就十來度。
杜奶奶：這破房子一點不保溫，就這每月還要200塊房租呢。
秦麗麗：（把手中拎的東西放在炕上）奶奶，給您買了些點心和水果，還給杜哥帶了些藥。
杜奶奶：姑娘，你幫著雨田送奶，這又拿來這么些東西，讓我們怎么感謝好啊，真是過意不去啊。
杜雨田：是啊，你們來看望，我們就很高興了，還拿東西來，這么破費讓我不好意思啊。
秦麗麗：（指著秦曉夢笑說）這里的一些東西是曉夢用零花錢買的，他要表示心意。
杜雨田：曉夢，真是謝謝你了，影響你零用了。
秦曉夢：（笑說）沒什么，你是我大哥，又是我老師，我應該表心意。
秦麗麗：（指著炕上的東西）這里的藥你接著服用。
杜雨田：我好多了，你看，血腫消多了。（捋起褲腿給秦麗麗看）
秦麗麗：是消多了。
杜雨田：這些日子辛苦你了。
秦麗麗：沒事，反正我早上也要鍛煉身體，一舉兩得了。
杜雨田：（對秦曉夢）曉夢，我這些日子不能去你家，你學習要繼續抓緊，不能放松啊。
秦曉夢：杜哥你就放心吧。
秦麗麗：（拿起桌上的書，看到書簽，對杜雨田）你看得挺快呀，這本新借的書看這么多了。
杜雨田：（笑說）躺著沒事就看書唄。
杜奶奶：我這孫子是個書蟲，就愿意看書。每天都看到半夜。天暖時他為了省電，就到門外路邊的路燈下看。
秦麗麗：（對杜雨田）那你可要注意保護眼睛，別把眼睛看壞了啊。
杜雨田：沒事，路燈比我家的電燈還亮呢。
15
秦麗麗、秦曉夢走出杜雨田的家。走到門前的路燈旁，秦麗麗站住了。
秦麗麗：（像是對秦曉夢，又像是自言自語）杜雨田就是在這個路燈下看書吧。
秦曉夢：這個路燈離杜哥家最近，應該是它。
秦麗麗走到路燈下，伸出手掌像看書那樣看著。
秦曉夢也走到路燈下，伸出手掌像看書那樣看著。
秦麗麗：嗯，這路燈還挺亮的。
秦曉夢：亮是夠亮，可這么站著看書夠累的。
秦麗麗：他可以拿個小板凳坐下看嘛。
秦曉夢：（點頭）嗯，對。姐，你真聰明。
秦麗麗：（笑說）你是捧我呢還是損我呢？這點兒事我還想不出來？
秦曉夢：（笑說）我的親姐，我哪敢損您？捧還怕捧不過來呢。你看，我就沒想出來。
秦麗麗：咱們走吧，別在這逗嘴了。
走出一段，秦麗麗站下來，又回頭看那路燈。秦曉夢也站下來，回頭看那路燈。
16
杜雨田傷愈來到秦家。
杜雨田：我受傷時你們全家都對我非常關心，我真是非常感激。我沒錢買貴重禮物致謝，麗麗說喜歡我們家養的虎皮蘭，我就分了幾株帶來了，表示我的一點心意吧。（說完從旅行袋中拿出虎皮蘭，又說）這虎皮蘭沒有嬌嫩、鮮艷的花朵，可生命力非常頑強，只要定期澆些水就能長得很茂盛。
秦奶奶：（看著虎皮蘭，笑說）哎呀，這虎皮蘭好看，我喜歡。
秦曉夢：我也喜歡。
秦麗麗：我更喜歡。
大家都笑了。
杜雨田：（對秦曉夢）曉夢，咱們繼續復習功課吧。
秦曉夢：好。
二人進屋學習。
秦奶奶和秦麗麗笑看著他們。
17
秦麗麗擦拭虎皮蘭，擦拭后又噴水。
秦曉夢：（笑說）姐，你對這虎皮蘭侍候得真上心啊。你對咱們家別的花可沒這么上心啊。
秦麗麗：我喜歡這虎皮蘭么。
秦曉夢：（筋筋鼻子）我知道，你喜歡這花，不是一般的喜歡。吃水不忘掘井人，看花不忘送花人。
秦麗麗：你瞎嘀咕些什么啊，去，干你自己的事去，別在這煩我。
秦曉夢做個鬼臉走開了。
秦麗麗又給虎皮蘭松土。
18
春季的一天中午，杜雨田出門回到家。
杜奶奶：（高興地看著孫子）回來了？
杜雨田：回來了。今天上午又征訂到兩家客戶。
杜奶奶：（笑說）那好啊。
杜雨田：奶奶，中午吃什么？我去買菜。
杜奶奶：中午就吃炸醬面吧。晚上再去買菜，菜販快收攤時賣得便宜，再買處理的，更便宜。
杜雨田：行，那我就晚上去買。
杜奶奶：晚上買菜時你再買半斤肉吧，咱們有日子沒吃肉了。你又送奶，又跑訂戶，都累瘦了，吃點肉補補。
杜雨田：奶，我沒事，我這身體棒著呢，你什么時候看我生過?。?/p>
杜奶奶：你就買半斤肉吧，我也想吃了。
杜雨田：好，那我晚上買。咱們做炸醬面吧，吃完飯我還得去跑訂戶。奶，你炸醬，我煮面。
杜奶奶：好，炸醬。
19
暑假里的一天，秦麗麗躺在家中臥室的床上，全神貫注地看一本雜志中的小說，眼中露出激動的神情?？赐晷≌f，她起身給雜志編輯部打電話。
秦麗麗：（對著話筒）喂，是《東風》月刊編輯部嗎？
對方是一位女編輯。
女編輯：是呀，是《東風》編輯部。
秦麗麗：我看了貴刊今年第七期發的小說《冬日》，很受感動，想和作者交流，能將作者的真名和地址告訴我嗎？
女編輯：你說的是寫一個送奶工遇到好心人那篇小說吧？
秦麗麗：是，就是那篇。
女編輯：你等一下，我查一查。（片刻后又說）這篇小說作者的真名是杜雨田，他的通信地址是松花江市江北路15號。
秦麗麗：多謝了。
女編輯：不客氣。如果你寫讀后感，可以給我們編輯部郵來，我們也可酌情發表。
秦麗麗：好，我知道了。再見。
20
杜雨田來到秦家輔導秦曉夢。秦麗麗將他叫到自己房間。
秦麗麗：我想問你個事。
杜雨田：什么事？
秦麗麗：（拿出《東風》雜志，翻開）這篇寫送奶工遭遇的小說是你寫的吧？
杜雨田：你怎么知道？
秦麗麗：我一看就是寫我們的事。我又給《東風》編輯部打了電話，問了作者的真名。
杜雨田有些靦腆地笑了。
秦麗麗：這是你第一次發表小說吧？
杜雨田：是。
秦麗麗：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說？
杜雨田：我……（靦腆地笑著不知怎么說好）
秦麗麗：我們是大學中文系的，可還沒有人在公開刊物上發表小說呢，更何況《東風》雜志是有全國影響的著名雜志啊。如果我的同學在《東風》發表了小說，那全校都要引起轟動呢。
杜雨田：我，我這也是碰運氣碰上了。
秦麗麗：你不別瞎謙虛了，確實寫得不錯。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。
杜雨田看著秦麗麗。
秦麗麗：你在小說末尾寫道你夢見了七仙女，可醒來后又很惆悵，因為你不是董永……
杜雨田：（臉漲紅了）我寫的是小說，小說是需要虛構的。
秦麗麗：（追問）你是虛構還是真實想法？
杜雨田：（臉更紅了）我，我要去輔導曉夢學習了。
秦麗麗：（對著杜雨田的背影說）后天我請客，咱們慶賀一下。這么大的事不能不慶賀。
21
杜雨田在家里與奶奶嘮喀。
杜雨田：奶奶，我想買件襯衫。
杜奶奶：你可從來沒自己要買衣服穿，我給你買，你還總攔著，今天是怎么了？
杜雨田：（臉有些紅）明天秦麗麗要請客，慶賀我發表小說。
杜奶奶：是這樣，那是應該買一件，你那件襯衫都穿得沒模樣了。跟姑娘家去吃飯，得穿得像樣點兒。
杜雨田：我去街邊的衣攤看了，有處理的襯衫，20元一件。
杜奶奶：還是買稍好一點兒的，秦麗麗可是個講究的姑娘。
杜雨田：她能請我吃飯，就是不嫌棄我。再說咱也講究不起啊。
杜奶奶：你兜里不是揣著給我買藥的七十塊錢嗎？就用那錢買襯衫吧。
杜雨田：那可不行，你的藥得買。
杜奶奶：我這老病號少吃幾天藥也沒事。
杜雨田：這絕對不行！奶奶，我算了，這七十塊錢給你買兩盒藥還能剩六塊錢，你就再給我十四塊錢買襯衫吧。
杜奶奶：還是買件好點兒的吧，別給人家姑娘丟臉。
杜雨田：穿件新襯衫就行了，雖然是處理的，也是新襯衫嘛。
杜奶奶：還是買件好的，要不奶奶心里過意不去啊。
杜雨田：不，超過二十塊錢的襯衫我絕對不買。要不，我就不買了，把這件襯衫洗一洗，用茶缸熨一熨。
杜奶奶：好了，我拗不過你，你就買處理的吧，給你十四塊錢。（從木箱里拿錢。）
杜雨田接過錢，高興地走出家門。
22
杜雨田穿著新襯衫來到秦麗麗家門前。
秦麗麗從樓內走了出來。
秦麗麗：（看著杜雨田）嘿，你穿了件新襯衫，很帥呀。
杜雨田有些靦腆，又很高興地笑了。
秦麗麗：咱們走吧。
杜雨田：不帶上曉夢嗎？
秦麗麗：他正在減肥，不能讓他大吃大喝。再說，他也不懂文學。
秦麗麗和杜雨田走到“東亞飯店”門前，秦麗麗站住腳。
秦麗麗：就到這家飯店，這里的海鮮很不錯。
杜雨田：（張望了一下）不，這家飯店太豪華了，我們找家小館子吃吧。
秦麗麗：豪華怕什么？給你擺慶功酒嘛，就是要找家像樣的。
杜雨田：不，我們還是換一家吧。
秦麗麗：我請客，我花錢，你怕什么？
杜雨田：不，在這里太破費了，還是找家實惠的小館子，這樣我也自在一些。（說完他就向前走去）
秦麗麗笑著搖搖頭，只好跟在后邊。
二人走進一家很干凈的小飯館，秦麗麗點了菜和啤酒。
秦麗麗：（舉起酒杯）來，雨田，為你發表小說而慶賀。
二人碰杯喝酒。
秦麗麗：吃菜，我和曉夢來過這兒，這里的菜也還可以。
杜雨田吃了一口菜。
秦麗麗：（看著杜雨田）怎么樣，還行吧？
杜雨田：我絕少下飯館，吃了就是好的。
秦麗麗：那你多吃些。（給杜雨田挾菜）
吃了一會兒，秦麗麗又舉起酒杯。
秦麗麗：來，為了你的學生秦曉夢的學習成績提高，咱們再碰一杯。
杜雨田：好。曉夢這次數學考試得了90分，我太高興了。這杯酒要喝。（舉杯同秦麗麗碰杯）
秦麗麗：雨田，這次發表小說你要當成一次轉機，要繼續寫，爭取發表更多的作品，這樣就可能改變你的人生和命運。
杜雨田：是，我一定繼續努力。
秦麗麗：（又舉杯）來，為了我們未來的大作家干杯。
杜雨田：這我可不敢當，你對我期望太高了。我學歷太淺，底子太薄啊。
秦麗麗：我認為你有這個淺質。高爾基學歷還沒你高呢，不也成為世界級的大作家嗎？
杜雨田：（笑說）麗麗，你說得我心里真熱乎啊，比喝燒酒還熱乎。
秦麗麗：（笑說）為了這熱乎，我們再干一杯。
二人笑著碰杯。
23
秦麗麗與杜雨田走出飯館。
秦麗麗：唉，有些吃多了，我們到附近的公園散散步吧。
杜雨田：好。
二人走進公園。公園里綠樹成蔭，繁花似錦，芳草如茵，碧波蕩漾。二人心獷神怡。
散了一會兒步，二人在一處僻靜臨水處坐下。
杜雨田：（望著湖水說）我的老家也有一個湖，比這小一些。小時候，我最喜歡在湖邊釣魚了。進城后，一直為生計奔忙，再也沒有釣過魚了。
秦麗麗：你現在要是拿根魚桿釣魚，咱們就像一本小說里的情景了。
杜雨田：你是說《鋼鐵是怎樣煉成的》？
秦麗麗：（點點頭，又說）保爾小時生活也很苦，可他最終成為一個著名作家。
杜雨田：保爾是我最敬佩的人物之一。
秦麗麗：你對保爾和冬妮婭的愛情怎么看？
杜雨田：很浪漫，也令人遺憾，有情人沒有終成眷屬。因為地位懸殊，志向各異。
秦麗麗：你想過愛情嗎？
杜雨田不吭聲。
秦麗麗：沒想過？
杜雨田：我已經二十六歲了，也有七情六欲。
秦麗麗：那你是怎么想的？
杜雨田：想也是瞎想。
秦麗麗：怎么是瞎想？
杜雨田：我沒學歷，沒地位，沒錢，沒房子，連城市戶口都沒有，可不就是瞎想？
秦麗麗：可你有才華，有好心，有毅力，外形也不錯，你的優點也是不少的。
杜雨田：這只是你這么想，別的姑娘未必這樣想。
秦麗麗：但你的愛情只需要一個姑娘啊。
杜雨田內心一震，但他沉默，向遠處望去。
秦麗麗：（看著杜雨田）你怎么不說話了？
杜雨田：（指著湖中央的一個游泳者）你看，那個人游得真不錯啊。小時候，我也經常在家鄉的湖中游泳，進城后，就再也沒有游過泳。
秦麗麗：為什么？
杜雨田：因為工作忙，也因為城里的游泳場館收費都很高。
秦麗麗：你游得怎么樣？挺好吧？
杜雨田：還行。
秦麗麗：那下周日我們去游泳吧。你教教我，我可是個旱鴨子，從小就怕水。
杜雨田：（點點頭）行。
24
周日，秦麗麗與杜雨田來到湖濱游泳場。二人穿上游泳衣，都很挺拔、蕭灑。
杜雨田教秦麗麗雙腿蹬水。他站著扶住秦麗麗的雙手，讓秦麗麗平躺在水面上，雙腿像青蛙那樣蹬水。秦麗麗很緊張，動作笨拙，用力很猛。由于秦麗麗的用力牽扯，杜雨田腳底一滑，身子傾斜。秦麗麗下意識地猛地抱住杜雨田，唯恐掉進水里。杜雨田扶住秦麗麗，站穩腳跟，可秦麗麗還是緊張地抱著杜雨田。
杜雨田：（拍拍秦麗麗后背）好了，沒事了，你放松吧。
秦麗麗：（松開手，笑說）哎呀，嚇死我了！
杜雨田：（也笑說）你放松些，動作自然些。有我在，不用害怕。
秦麗麗按照杜雨田的指導又練習，漸漸平穩了，協調了。
練了一會兒，二人上岸休息，躺在溫熱的沙灘上。
杜雨田：真舒服啊，這時候感覺人生真是很美好。
秦麗麗：（笑說）天上有明亮的太陽，身下有溫熱的沙灘，身邊又有美麗的姑娘陪伴，幸福吧？
杜雨田：（笑著點點頭）生活不容易，可一年中有這樣一天，足可以幸福一年了。
秦麗麗：你光顧教我了，自己還沒游呢。你去游吧，讓我看看你游得怎么樣。
杜雨田站起走入水中。下水后他一會兒蛙泳，一會兒自由泳，一會兒仰泳，游得如魚得水。游了一陣，他走上岸來。秦麗麗忙把大毛巾遞給他，讓他擦身。
秦麗麗：你游得真好，全游泳場你游得最好，像游泳運動員。
杜雨田：我初中的體育老師游泳特別好，是他教我的。（說著他突然用手捂住胸口，皺了皺眉）
秦麗麗：（忙關切地問）你怎么了？
杜雨田：胸口有些悶?？赡芎瞄L時間不游泳了，乍一游有些不適應。
秦麗麗：那你快躺下歇歇。
杜雨田躺在沙灘上，秦麗麗給他蓋上大毛巾。又用毛巾給他擦去頭上的水珠。杜雨田幸福地閉上眼睛。
25
早晨，秦麗麗穿著運動衣在陽臺上做原地跑，她的目光注視著樓下。
秦曉夢穿著睡衣從臥室跑出來，鉆進廁所。出來后他看看墻上的鐘又走向陽臺。
秦曉夢：姐，你跑步怎么提前了半小時??？
秦麗麗：我隨便，起來早了就早跑。
秦曉夢：可你最近一直起得早啊。
秦麗麗：關你什么事？你快去再瞇會兒吧。
秦曉夢：（笑說）我看你向樓下張望，是不是為了能看到杜哥送奶??？
秦麗麗：（笑罵）混小子，瞎說什么，我就是在跑步。
秦曉夢：你起早了，就能和杜哥送奶碰上點兒了。
秦麗麗：（笑嗔）你快滾回屋吧，別在這瞎猜了，要不我揍你。（舉起挙頭）
秦曉夢：（做個鬼臉）哎呀，惱羞成怒啊。（笑著跑回臥室）
秦麗麗又向樓下張望。
26
傍晚，秦麗麗和張眉在校園的林間小路上漫步。
張 眉：我姑姑昨天給我介紹了個對象。
秦麗麗：見面了？什么模樣？
張 眉：沒見面呢，先介紹了一下條件。
秦麗麗：條件怎么樣？
張 眉：聽著還不錯，名牌大學畢業，外資公司白領，工資不低。父親經商，有錢，給兒子結婚的一切，包括房子都準備好了。
秦麗麗：聽起來硬件不錯哇。
張 眉：所以我有些動心了呢。
秦麗麗：光看硬件不行，軟件也得看呀。
張 眉：首先硬件得過關。我家庭條件一般，所以更看重對象的條件。我想嫁了后能住上好房子，穿上高檔服裝。要是再能開上輛小轎車，那就更美了。
秦麗麗：（笑說）你是要找老公啊還是要找贊助商。
張 眉：（笑說）兩者都要，魚和熊掌兼得?，F在是商品經濟社會了，領導辦事要講經濟效益，咱找對象也得講經濟效益?！凹逎h嫁漢，穿衣吃飯”，男方的條件總得比女方好吧？總得讓女方有個依靠吧？
秦麗麗：有依靠不一定都是經濟上的。
張 眉：首先是經濟上的，經濟是基礎啊。衣食足才能文化興。
秦麗麗：馬克思說過，文化發展有時和經濟發展不平衡。
張 眉：我知道，對愛情你是務虛派、浪漫派。
秦麗麗：我就是要找個情投意合，有感覺的。
張 眉：你家庭條件好，房子啦、花銷啦都不用操心，所以能玩浪漫，我是浪漫不起來啊。
秦麗麗：什么是玩浪漫？愛情可是件認真的事。
張 眉：（笑說）喲，看來麗麗小姐在認真考慮終身大事了。你最愛讀小說，是想找個作家吧。
秦麗麗微笑著不吭聲。
張 眉：可大作家得奮斗
一、二十年才能功成名就呢，那就
四、五十歲了。再說大作家全國也不多啊。
秦麗麗：不能找大作家可以找小作家嘛；找不到職業的，可以找業余的嘛。
張 眉：（笑說）看來你是鐵了心要找碼字的。哎，咱們中文系不是有幾個愛好寫作的男生，有兩個對你還很殷勤，你可以選一選，我給你搭橋。
秦麗麗：他們啊，都是沒經過風霜的雞雛，太嫩。
張 眉：（看著秦麗麗笑說）你這富家小姐又經歷了多少風霜？
秦麗麗：所以我喜歡成熟些的男人。
張 眉：（點頭笑說）知道啦。
27
早晨，秦麗麗在陽臺上跑步，眼睛向樓下張望。
送奶工來了，但不是杜雨田。秦麗麗連忙跑下樓。
秦麗麗：（對送奶工）今天杜雨田怎么沒來??？
送奶工：（沉痛地說）他昨天猝死了。
秦麗麗：（驚呆）你說什么？
送奶工：他昨天送奶時突然倒在地上昏了過去，送到醫院后沒有搶救過來，醫生說他有嚴重的心臟病。
秦麗麗身子一軟，靠在墻上，臉色慘白。
28
秦麗麗坐在公園與杜雨田同坐過的地方，望著湖水。同杜雨田交往的一幕幕逐次浮現在眼前……
她的淚水不覺流了下來……
29
秦曉夢站在家里客廳的窗臺前，手中握著個紙單。
秦曉夢：（注視著窗臺上的虎皮蘭）杜哥，我考上高中了，還是省重點高中。現在我把錄取通知書獻給你，你在天上看見了，一定會十分高興的。（說完他含淚將錄取通知書獻在虎皮蘭旁）
秦麗麗站在曉夢身后淚流滿面……
秦奶奶用手絹擦拭著老淚……
（劇終）